黑板上方的鲜红字体一天天的减小，无声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教学楼，倒计时的声音在心中响起，老师站在讲台上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点都塞给学生，讲到口干舌燥也没喝过一口水，笔记上永远少不了新留下的记录。
从一年，变成了半年，从高三上学期，变成了下学期。
最后在从四个月，到三个月，再到一个月。
卷子数不清做过多少张，整本书画满了知识点。
楚绪第一次因为一个人，而对一件事情全力以赴，他不想让璟白失望，也不想让自己失望。
房间的灯从晚自习回来亮到凌晨两点，有的时候染白夜半起来，还能看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家伙点了一张台灯在做卷子，明明困得不行还是强逼着自己睁着眼。
灯光在他侧脸落下阴影，五官格外立体，睫毛很长，却遮不住眼底的青黑色，眼睛也爬上了红血丝，男生的下巴一点点磕在桌子上，却又在下一秒惊醒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，掐青了也没在意，清醒后继续翻看着染白给他整理的笔记。
染白静静看了一会儿，然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。
凌晨三点半。
他起身，倒了一杯热水，递给楚绪。
看到视线中多出来的那只手时，楚绪还懵了一瞬间，慢慢看到了少年的脸，他伸手接过了，声音沙哑，许些慌乱的自责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染白坐在他旁边，“恰好醒了。”
楚绪啊了一声。
染白也没多说任何话，扫了一眼楚绪做到一半的卷子上，给他圈出了一道错题，利落讲题，嗓音凌冽。
楚绪一言不发，听的认真。
在修改了答案之后，他推了推少年，“你快去睡吧，还能睡一个小时呢，我把这张卷子写完的。”
“你觉得我能睡得着？”染白转着笔，给楚绪圈重点，“陪你。”
楚绪舔了下有些干涩的薄唇，专心做题。
距离高考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。
他上次三模测试，跟录取分数线差了六分。
一分都是差距，更别提六分。
越往上越难追。
在这种高压的气氛下，说不紧张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。
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，他怕最后的路里没有璟白。
从高二下学期到现在，在这一年多来璟白大大小小参加不少的竞赛，拿下的奖杯金牌不计其数，这次参加国际物理竞赛，璟白理科成绩一直很好，也稳定的要命，从来没失误过，赵乾也不担心，只是让璟白正常发挥就行，最后拿下了一等奖，那些大学都提前抛出了橄榄枝，还有保送名额。
但是被璟白拒绝了。
少年把保送名额留给了别人，只说自己想试试高考。
别人也都这么以为，可是只有楚绪知道。
这个人是为了留下来陪他一起考。
你说。
这么优秀的人。
他怎么能让璟白失望。
他曾经偷偷拿着从地下室抽屉中拍的照片问过医生都是什么药，当时医生回他那一句话，就像是一棍子轰然打在他身上，医生说。
那些都是抗抑郁的，让他去找心理医生问问。
这件事楚绪没跟染白说过，沉默了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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