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十二章 头七_冥中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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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生六道,死此生彼之间,有一“中阴身”,如童子形,在阴间寻求生缘,以七日为一期;若七日终,未寻得生缘,则更续七日,直至第七个七日终,必生一处。

  三魂七魄,一年去一魂,七日去一魄,三年魂尽,七满魄尽。

  二月初八,头七,子时。

  北宅屋檐吊着白灯笼,门前撒着草木灰,台阶上立着一根竹竿,竹竿每隔一尺贴着一张纸钱。

  正房堂内黑漆雕花条案上香炉中的香已经烧完。

  莫家庄十字路口,黑压压跪着一大片人。

  十一点刚过,先烧两打万贯钱,九打关钱,莲花,往生钱,消灾钱,化解钱,望乡台,纸梯子,望逝者早生极乐。

  十二时夜半,再烧金山银山,两打万贯钱。

  莫家祠堂堂内一阵忽明忽暗,似是进了风。烛台上的火苗跳动了几下,灭了。

  一行人回来,只见祠堂漆黑一片,皆以为逝者魂归。

  二狗子的尸体停在家里,尚未入棺。准备过了族长头七,再行法事。

  夜半,二狗子的儿子在尸前守灵。灵前放着一油灯,名曰“指路灯”。彻夜不息,为亡灵指引回家路。

  忽闻墙角有响动,似利爪抓挠,又似尖牙啃咬,惊得他困意全无。起身过去挪开立在墙角处的水缸,一灰乎乎的东西窜了出来,仔细一看竟是一只肥硕的老鼠。兴许是因为尸气儿,那老鼠一溜烟儿飞窜到尸体旁。

  二狗子的儿子怕老鼠啃咬尸身,赶忙跺脚大喊:“去去去!”

  老鼠受惊逃命似的从尸体上爬过,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。

  二狗子面上盖着的黄纸滑落在一旁,人已死一天,本就黝黑的皮肤此时已成灰黑色,眼窝深陷,双颊已凹,大张着嘴,面目狰狞。

  众人都说是邪祟,这死状也确实是可怕。他母亲受不了打击,一下病倒了。现下正在隔壁屋歇着。

  无论是邪祟还是什么鬼鬼怪怪,这是他父亲,对他这个做儿子的而言没有害怕一说,只有无尽的伤心。

  他走过去,拿起黄纸想再盖到二狗子脸上,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,与他只有两拃远的脸抽动了一下,那紧闭的双眼突然大张,眼白骨碌碌地转着。

  指路灯忽而灭了。

  “爹,爹?”他以为是父亲死而复生,霎时有些心喜。

  这莫家庄倒也不是没有死而复生的案例。庄子南路口的瞎子老太太吃着饭突然倒地气绝。丧礼办了两日,第三日刚要封棺下葬,忽闻棺内有“咚咚咚”的响声,似人敲门。众人打开棺材板,那老太太竟坐了起来。吓得众人皆以为见鬼!后来才知道,那老太太吃东西压了气儿没喘上来,这口气儿上来便无事了。

  “咯咯咯咯咯。”二狗子发出低沉诡异的声音,抓着他手腕的手力气越来越大。

  “爹,疼,疼。你松开!”他疼得受不住,便想去掰二狗子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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