座城池里散发出来的,还是笮融那些随从身上散发出来的。
她经历过数场战争,也见识过数次屠城,而这两者又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,因此她特别熟悉那股气息——血腥味儿,焦糊味儿,还有尸体腐烂发臭散发的味道。
这座人来人往,熙熙攘攘的城池是不该有这种气味的,下邳也没有经过战乱,因此笮融那些部曲身上也不该散发这种气味。她想,是不是她最近打的仗太多,因此有点疑神疑鬼了?
“郎君在想什么?”田豫靠近了一步,“看着有些恍惚不定?”
“我在想你是不是不必陪我入城,”她小声说,“你可以去看看兵士们。”
她这话说得突兀,全无道理,因此田豫有点奇怪地瞥了她一眼。
“这不成,留你一人的话,我怕你乱说些什么,惹怒了笮伯熙,若是轰你我出城,岂不难看?”
她倒不怕……算了。
陆悬鱼招了招手,唤来一名军士,小声吩咐了几句,要他传令下去,看好兵士,不许乱走,更不许饮酒,时刻警戒着些。
走在前面的笮融忽然停了下来,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酒宴当然是在晚上进行。
太守赵昱的这间会客室确实挺不错,方砖上的花纹繁复不说,白墙朱柱也以织物覆盖起来,谓之“壁衣”,她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织物,绝对称得上“图画天地,品类群生”。
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间屋子打扫得还不算很干净。
比如说在朱柱基座的死角里,还有一点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,青砖的花纹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丝刀劈斧凿之后留下的伤痕。
如果将那些织物撤下,她心想,这间客室说不定又是一副面貌。
但上座的笮融坐得那样稳,他的后背挺得很直,眼神又那样静,伸手向酒盏的姿态坦然又洒脱。
“两位旅途劳苦,”这位下邳国相微笑着举起了酒盏,“请先满饮此杯。”
她舔了一点酒,除了血腥气外,没什么怪味儿,但她还是在嘴边沾了沾就放下。田豫倒是无所察觉,满满地喝干了这一盏酒。
笮融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悠然地打了个转,先是看了几眼陆悬鱼那未及弱冠的少年身量,又看了几眼田豫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,而后微笑着捋了捋胡子。
“二位来访,所为何事?”
她看了一眼田豫,于是后者开口了。
“陶使君盼国相归邳久矣。”
笮融冷笑了一声,“陶恭祖外慕声名,内非真正,他欲我归邳,我便要回去么?”
田楷的眉头就皱起来了,“使君待国相以诚,何言‘内非真正’?”
“曹操二伐徐州,皆因陶谦之故!他既不能守土,自是名不副实。”笮融慢悠悠地说道,“我因不忍见下邳良贱受曹兵屠戮,才带他们南下。”
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。
“贼曹势大,徐州百姓受其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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