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23章 故都的春_情风律意肖文静叶子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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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来,他难得有点空隙,抬起头,在安全帽之下望向西面。

  时已过午,阳光不再刺得人睁不开眼,天空是抹不干净的灰白色,小小一坨太阳像浸透了水再拧得半干,连光线也瞧着可怜兮兮又皱巴巴。

  顾遴心头本来无知无觉,什么也没想,此时忽然生出一个念头,就像莽莽荒原中冒出尖头的小草。

  他想,今年什么时候立春?一定已经过了。

  顾遴算是半个南方人,但在北方生活得久了,也沾染了一些北方人的习性。譬如,北方人大抵比南方人更相信二十四节气,因北国的四季变换格外分明,仿佛与节气争抢前后脚,头一天还在冰封雪啸,梨树上挂满久不消融的雪珠子,立春过后,眨眼便能见到真正的千树花开。

  不过顾遴的感想当然与春天烂漫的景象无关,他只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温上升,这几个夜晚睡在四面漏风的工棚里也不再像光着身子躺在冰窟中,白日里迎面而来的风也变得温和许多。

  当然,也有可能是新衣服带来的改变,顾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羽绒服,因为干活的缘故,虽然他倍加珍惜,这件新上身的羽绒服仍是被东涂西抹地染上了泥浆,也不知道光用水能不能擦干净。

  升级梯终于到达三十米高度,上头的工友推着一车水泥与顾遴擦身而过,忽然想起什么,回头道:“哎,哑巴,门口有人找你。”

  顾遴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,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。

  “是个男的,”工友却是个爱说话的,嘴角叼了颗不敢点燃的烟头,唠唠叨叨地向他描述来人,“长挺高,脸还俊,妈的,穿那身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!”

  “有钱人”三个字戳中了顾遴那根隐秘的神经,他目光一凛,破天荒开口道:“那个人……有没有说他姓什么?”

  他口音绵软,一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北地娃子,这也是他惯常沉默,被人当作哑巴的原因。工友听到他问出这么长的句子,脸上露出稀奇的表情,笑道:“哟哟,今儿是什么日子,哑巴都开口了!阉狗要发春,老母猪要抱崽啊!”

  他又偏离主题地调笑了几句,顾遴心里不耐烦,抿了抿唇,架起一车建筑垃圾推进升降梯,干脆地扳下开关。

  工友没想到他说走就走,又好气又好笑,两步跨到脚手架边沿往下望,只看到顾遴一颗圆滚滚的脑袋,安全帽被泥灰糊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

  “哑巴!”他大声吆喝,声音在施工噪音的背景下却仍有些模糊不清,“那男的说了,他姓杨!”

  姓杨?顾遴靠在推车上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姓氏,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姓杨的熟人,不,整个北京城他就没有一个熟人,硬要翻出一个,或许只有肖文静。

  想到肖文静,他又无意识地把她的名字含在嘴里咀嚼了一番,没有意义,也没有感想。升降梯一层层往下急降,气流扬起飞灰,他的视线望出去云山雾罩,什么也看不清。

  正如他过去和未来的人生。

  降到十米左右的高度,底下蚂蚁般的工人渐渐恢复了人形,顾遴死气沉沉的目光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,当扫到某个人时突然停住。

  那是个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也不会被忽略的人。

  升降梯“轰”一声砸到地面,尘烟四起,附近的工人纷纷掩住口鼻闪避,惟有那个人依然镇定地立于原地,仿佛他永远都不会因外物惊扰,无论时间变幻,世事喧嚣。

  “你好,”隔着缓慢飘坠的灰尘,隔着故都霍然惊醒的春,杨慎思对顾遴微微一笑,“你想不想再见到肖文静?”

  …………

  ……

  “可能你还记得我,上次从派出所把你带出来的律师。”

  “我是肖文静的朋友,她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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